天恩 第93节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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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太皇太后瞧了她一眼,点头道,“阿顾是我的嫡亲外孙女,我自然会费心!”
  圆日在天空中渐渐高升,阳光渐渐变成白色,“听说阿顾在东市开了家衣坊,”太皇太后转声问道,“可是好玩?”
  “阿婆连这个都听说了啊!”少女声音欢快,“那百岁春是我和凤师姐开设的,如今人员已经齐备,正在筹备,打算八月开张。虽说是个逗着玩的,可也下了很大一番心力,很是盼着兴旺呢!”
  “你们这些小妮子能够折腾出什么,”公主不由失笑,捧着杯盏道,“能够不赔钱,我就庆幸了!”
  “这话我可不爱。”阿顾闻言不依,“阿娘也太小瞧我了,日后百岁春定会成为大周第一衣坊,不信阿娘等着瞧。”
  “哟,口气倒还挺大,”公主吃吃而笑。
  “少年人志气高昂,”太皇太后嗔道,“说不得当真能经营出一番天地。”瞧着阿顾笑道,“说不得咱们阿顾这衣坊日后当真能煊赫长安呢!”
  “好,”公主笑道,“那我们倒要等着看看,你们究竟能折腾出个什么模样!”
  梅姑姑悄步入内,禀了公主事情,公主露出诧色,随着梅姑姑出去。阿顾侧着抬头,瞧着公主立在廊下的侧影,目光深邃专注。永安宫中一片华丽寂静,太皇太后坐在主座凝眸,瞧见阿顾的眸色,心中微微一震,深叹了口气,开口问道,“阿顾,你在顾家觉得如何?”
  阿顾抬头望着太皇太后,老人的目光充满了慈悲、怜惜之情,阿顾在这样的目光下,只觉得身体徜徉,自己这段时间所有的悲伤、失望、困惑都溶解于其中。不由扑到太皇太后怀中,放声大哭起来。
  太皇太后伸出苍老的手,轻轻的拍打着女孩的背部,“好孩子,阿婆在这儿,莫哭,莫哭。”
  良久过后,阿顾方住了哭,抬起头来,抽抽噎噎道,“阿婆,我不知道。我回顾家是有所求,盼着自己的亲人诚心待我,也愿以赤诚回报。可国公府人情复杂,我身在其中,感受深重。这世上大多人皆有所欲所求,不能以诚心待人,竟是我自误了!”
  太皇太后淡淡一笑,“你能够看清到这,倒也还算不错。这世上讲究缘法,你天生缺少了些父系缘法,这是你人生的不足,可也从没有人的人生的完满的,你身边还有视你如命的阿娘,还有疼爱你的阿婆,九郎,小十,学会珍惜你拥有的,接受你缺憾的,及时止损,也算是一种完满了!”
  “阿婆说的自然对!”阿顾道,“可我就是不明白。”她情绪激动,“我也想要个好阿爷,在国公府里,我努力想要做个好女儿,可是最后结果却让我这般难堪。难道阿顾当真是个不讨喜欢的?”这是她深埋在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,怕阿娘伤心,不好跟阿娘提起,陶姑姑等人虽好,毕竟是下人,不好问出口,只得藏在心中,今日见了太皇太后,心中轩敞,方开口吐露。
  “胡说,”太皇太后斥道,“顾家不过是人心不正罢了!若阿顾你不讨人喜欢,阿婆为什么这么疼你?小十依赖你,九郎忙于国事,还亲手教你书法。这些又如何呢?”唇角露出一抹鄙夷微笑,
  “顾家人心头缠绕太多私欲,已经拥有了很多,却还是奢望一些自己不该拥有的东西,这世上每个人皆有自己的所在,若是认不清自己的位置,不知本分,徒然生波,难免会将自己埋了进去!这便是顾家落败的根由,你当引以为戒!”
  阿顾沉思良久,朝着太皇太后一拜,“留儿受教!”
  清朗阳光射入繁茂菩提树枝叶之间,烁起淡淡光圈,一座小巧树屋掩映于菩提枝叶之间,玲珑静默。掩映,红玉提着食篮轻手轻脚的走到菩提树下,询问道,“小娘子可好些了?”
  “嘘”,碧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微微一笑,“娘子睡着了!”
  微梦沉酣,淡淡的菩提香味萦绕在鼻间,阿顾在悠悠睡梦中醒来,心中一片安宁,阳光漫眼,抬头从树屋敞窗中仰望见天空,一蓝如洗的蓝天洗涤着她的心灵:顾家于宫中的太皇太后而言是跳梁小丑,看一眼都不愿嫌浪费;对自己的阿娘而言,是生命力曾经最大的伤痛,情愿后半生永远避开,不复相见;可对自己而言,却是不可回避的生命起源,是自己血脉里的另一半。她无法亲近,也无法逃避。
  生命复杂万端,这世上有甜蜜的,就有伤痛的。命运里的馈赠,永远不会只有幸福,犹如蜜糖里包裹的苦涩,甜苦并存,自己能做到的只有接受,化解。想明白了这个道理。阿顾心中郁垒也终究能稍稍放下。
  “留儿,”公主絮絮劝道,“若在那边当真待的不快活,咱们就不用再过去了。那个诺言尽不用管它。”微一扬眉,眉宇之间尽是傲岸,“到底我也是个大长公主,咱们就是反悔,又能如何呢?”
  “瞧阿娘说的,”天气朗朗,阿顾立在府门前,挨在公主怀中,笑容嫣暖,“咱们和大母说好了半月往返两边,您不疼惜自个儿的名声,我还替阿娘疼惜呢!”“你疼女儿的心,女儿都晓得。可你不能什么事情都为女儿挡去了,有些事情,我终究要自己面对。”
  公主一时语塞,她性子柔韧,不擅长于违逆别人心意,见阿顾神情坚持,只得道,“你性子要强,我阻不得你,只要记得自己珍重,记得阿娘惦记着你,也就是了!”
  “阿娘放心,”阿顾应承,“我尽都记得!”一阵微风袭来,紧了紧肩项玉色轻纱斗篷系带,登上停在府门前的朱轮华盖车,车轮咿呀一声,缓缓前行。
  绛缎帘幕微微动荡,阿顾坐在车厢中,回想当初自己初回韩国公府,心中满怀着对大母和亲人的期待、依恋之情。不过两三个月时间过去,已经起了些微厌倦之心。人生际遇,可谓奇怪至斯。
  此时此刻韩国公府高堂大院中,秦老夫人与顾鸣也正在谈论着和顾令月相关的事情。
  檀香微熏,秋色帘幕静静垂下,秦老夫人持着佛珠端坐于榻,目视长子的目光中带了一丝责怪之意,“……你上次不是应承了为娘,要好好待留儿么?怎么又弄到了这幅境地?”
  “母亲这话说的,”顾鸣声音高扬,“我如何没有尽心?这些日子,我谨记母亲教诲,耐下性子哄这个女儿,可谓是下足了本钱。本以为她的心已经哄过来了,可没想到那个孽女,那个孽女,”想起顾令月给自己留下的麻烦,跌足怒极。自己终究不舍同水庄出息,向二弟示弱陈情,二弟虽隐约有不悦之意,倒也体谅自己,不曾坚持。只是范氏那个妇人贪婪刻薄,到众友斋撒泼闹过两次,只认定了庄子是应承了给二房的,自己出尔反尔,毫无兄弟情意。自己焦头烂额,气的几度吃不下饭。
  “人心都是肉长的,那赖氏本是棠毓馆的人,你无缘无故要了她,还打算将她使去伺候苏氏的庶子。这番作为怎么可能指望留儿不生气?”秦老夫人中肯评价道,“到底是你错了!”眯了眯眼睛, ↑返回顶部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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