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四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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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卿芷转了话题:“可否看一看靖姑娘的刀?”
  靖川把短刀递她:“不是早见过?”
  接了刀。这种短刀制式特殊,没有鞘,自身刀柄可轻松分开,将刀刃收入其中,很是方便。一开一合,指尖翻飞,似蝴蝶振翅,便得“蝴蝶刀”之名,乃身毒传来之物。——如今,叫天竺了。卿芷把刀一翻,刃出鞘。
  先前她目盲初好,没有看太仔细,如今一瞧,上面诸多细节才清晰。
  这是两把奇异的刀。
  它很旧。刀片磨损,纤薄脆弱,叁孔常年浴血,阳光一照,暗红沉沉。常年伴随少女身侧,饮了无数人的恨,寒得令人心悸,刀柄亦有几处磨得花纹模糊。
  却又别样的新。因主人爱护,如她爱护含光,甚至更于一百分之二百,易脏污的地方都擦得那么细致,精心打磨、细心上油,故而用了那么、那么久,都未老去,机栝不见锈色。银光闪闪。
  确实最宝贵,否则这种刀,如今也不罕见了,换两把便是。卿芷便有一套,九寸六孔,放血更快,抽刀轻便。
  她说:“真漂亮。不过靖姑娘分明擅弓,再不济,西域素来以奇刀宝剑闻名,为何要用短刀?”
  靖川道:“剑乃百兵之君,挑刺太轻盈。弓,胜在出其不意,变故太多。”却并未直接回答她最后问题。
  视线淡淡扫过卿芷手上两把短刀,片刻,笑道:“刀刀见血才煞人。还我吧。”看来其对于她而言,确实有超于武器的意义。
  卿芷手上一翻,两把刀利落收鞘,安稳地回到靖川手里。少女微微惊讶:“你也会使这种刀。”
  “略有了解,比不得靖姑娘精熟。”卿芷待她将刀收到腰间,忽的牵过她手,细细抚摸。靖川扎了护腕,遮在半指,坚韧的皮革将茧的触感模糊。
  沙尘呼啸,天光泛白,一时沙虫攒动,似都能收入耳中。干燥的热风拂过嘴唇,让唇纹成为翻卷的皮。靖川无所谓地任她反复看。
  这人是总算开窍还是如何,她们看来要在这打一场?也好,如此她也不必再费尽心思陪卿芷玩下去,扮一位纯洁无知无害的少女,依顺她诸般弯弯绕绕的心思。她厌倦了。她今天就要在这决定,到底杀了她,还是将她带回去,彻彻底底废了一身修为,当玩物养着。她横竖都得把命给自己。
  红眸危险地眯起来。煞气不觉涌出眼底。
  卿芷低头,手指慢慢摩挲过眼前双手的掌心、手背。茧,竟然不算得什么了。少女并没有一双细嫩到美丽的手,反之,上面许多细小的陈年伤痕,有几道,仿佛是手指险些被割断又愈合,才会留下的狰狞。
  她心上没来由对此恐惧。靖川给人感觉太强大,西域又是一片长生天,她似乎总与死相隔甚远。可为何她听她说化蝶的故事、说自己“喜欢那个结局”的时候,又恍惚地看到她某一刻的死气沉沉?这个人,到底是从未面对过死,故而觉得同死浪漫至极,还是早经历过无数次濒临死亡的界限,从地狱里爬上来过,才失去了阈值,开始厌倦了活着——她感觉不到。
  她还是对她了解太少。
  一声轻笑入耳,这双手从她的失神里抽回。靖川慵懒问道:“阿卿,可看够了?”
  在少女冷冷的目光里,卿芷只问道:“接下来去哪?”
  靖川愣了愣,即将按在腰上拔刀的手也松懈下去。幻想中将她喉咙割开的画面没出现,自然失望。
  转而弯起唇角,扬高声音:“跟我来就是了!”
  随后她解了腰上的水壶,扔给卿芷。
  眨眼,入了夜。
  炎热一下褪去。大漠吃人,不仅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沙,更在其酷烈。晚上,沙石不再飞扬,风却冷酷地割过脸颊,钻入衣隙。灵力稀薄,卿芷没拿来护身,只穿中衣走在夜间的沙漠,难免冷得微微放慢步速。
  靖川带她找到一处歇脚的地方。卿芷瞧着,莫名感到熟悉,听靖川开口道:“有些哨站、营地,便于士兵栖居。不是常有人在,所以时不时要清查一番,免得外人藏匿。啊,也是避免有人死在里面,被野兽吃干净了还无人发觉——”
  之前的那人借了这个方便。
  卿芷默默地听着,直到靖川熟练地生火,把要来的食物烤一圈。那时一众士兵认出圣女大人来巡查,险些将她抱怀里挨个揉捏一次,幸而靖川及时叫了停,才免去身上那洁白的长衣被揉皱。卿芷在不远处瞧到这幕,想到自己衣服被其他乾元气息浸染,罕见地皱起眉。
  闷闷地几乎是在发酵的心思,被少女递过来的食物的热气驱散。她不觉饥饿,便吃得少,剩下的被靖川拿过。 ↑返回顶部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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